活的有趣,是一种大智慧

解读:若水 | 朗诵:素颜如水

原著:黄永玉

风景,这两个字读出来有画面感。见山,见水,见九曲连环,白马入乾坤。

散文集《太阳下的风景》,是黄永玉的经典著作,为纪念一些山水和人物所写。山水长在,尊敬的人物已经消逝。他用笔墨回首悠悠岁月,捡拾年华里的吉光片羽,娓娓道来。

历史的雪泥鸿爪,交织着黄永玉的行走轨迹,青春与热情,以及对于艺术和人生的思考。附录的插图,是黄永玉亲手绘制,还有他与亲友合影的老照片,更为那一段远去的深厚历史,提供了一份珍贵的记录。

黄永玉是作家,也是画家、诗人、编剧、湖南省吉首大学终身教授、中央美术学院教授、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,这些令人瞩目的身份,他一概不在乎,对自己的称呼是:乡人黄永玉、湘西老刁民、无愁河上的浪荡汉子。

在公众印象里,黄永玉是老顽童,率性洒脱,不拘一格。50岁考驾照,83岁登上《时尚》杂志封面,90岁以后,自称是“90后”,开画展,写长篇小说,媒体用五个字形容他,酷,炫,狂,霸,拽。林青霞说他:“我见过九零后最年轻的汉子。”

而在这本书里,展现了他鲜为人知的一面,谦虚,勤奋,勇敢,背着梦想的行囊,翻山渡河,让心底的繁花尘埃落定。

现在,就让我们跟随他的书,重温扎根于生活的记忆,感受他的坎坷,喜悦,成就,还有文学艺术领域探索中,那些流动的美意和深情。

颠沛中,练就“十八般武艺”

黄永玉是土家族人,出生于1924年。半岁时,父母带他从湖南常德回。家住的古椿书屋,是祖辈几代传下来的,因为有一棵大椿树而得名。

父亲黄玉书是当地男小学校长,会弹风琴,还有拿手绝活——通草刻画。母亲杨光蕙是女小学校长,兼美术和音乐课。自幼耳濡目染,他对艺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

小时候,他有一个绰号,黄逃学。一到上课的时候,就背上书包,偷偷溜出学校大门。

课堂上讲的四书五经,对他没有吸引力,不如去城里好看好玩,木刻,纸扎,蜡染,舞狮子,文武茶灯,琳琅满目,一处一处逛过去看。

逃的最久的一次,大概有半个月。在山坡上看人放马,他跑过去骑,马惊了跳来跳去,他掉下来把腿摔断了。幸好有苗老汉帮他医治。

小学毕业后,父亲把他送到厦门集美中学。那是当时师资最好的学校,文学艺术气氛浓郁。一开学,他就把领来的课本卖了。

他不爱学习数学物理,上英语课躲在课桌下画画,经常逃课到图书馆,翻看里面的各种书籍,临摹书上的木刻作品,发表在学校壁报上。

抗日战争爆发那一年,他十三岁。学校里经常听到隆隆炮声,于是搬迁到山里的县城去继续开课。

他觉得课堂里的书很快就看完了,很不够用,就做了一个决定———背着小小包袱,顺着小河,穿过洞庭,去翻阅另一本大书。

后来的年月,他开始四处漂泊。用困难中赚来的钱买画册,学习木刻。没有油墨滚子,就用布团子代替,没有油墨,就用锅烟调熟桐油代替,没有梨木板,就用画作找老木匠师傅换。

人生多艰,历经颠沛,从安徽到福建山区,后来辗转到上海、台湾和香港。

他在瓷场做过小工,在码头干过苦力,在战地服务团当过美工,在中小学担任过美术教员,在报社做过美术编辑,饱经风霜困苦的同时,也练就了十八般武艺。

国画、油画、版画、漫画、木刻、雕塑,他样样精通;出版过多种画册,设计了首轮生肖猴票、酒鬼酒瓶,参展的油画《中国=MC2》荣获奥林匹克艺术奖,成为现代奥林匹克史上唯一荣获此奖的中国艺术家。

此外,他还自学文学,诗歌、散文、杂文、小说,诸多体裁均有佳作。著有《太阳下的风景》、《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》、《比我老的老头》、《无愁河上的浪荡汉子》等。

黄永玉曾经“研究自己”,想想除了运气好,还有什么可取之处,能让一个离开了正规学校的孩子健康长大。得到的结论是“办事情认真,排除了很多高调的、不实际的东西。只实在地、实事求是地去钻研。”

艺术描摹生活,生活贯穿艺术

书中的插画,均是出自他的笔下。有风景,也有人物。流畅的线条,干净利落,透露出扎实的功底。

这些画作的呈现,对别的手艺高强的画家来说,并非特别的事,而对曾经的他来说,就没有这么简单。

没有进过课堂,没有专业老师教授,每一项的困难都是新鲜而棘手的,要反复实践,几十、几百,甚至上千遍去画,画好的线描稿子,通过反复练习记在脑子里,直到能够自由运用。

画人物也是这样。以前他不会画小人。小小的,芝麻绿豆那么大点的,半根火柴那么高点的小人,一两个还凑合,一群,一列,或是半条街,就没办法了。

后来,他就在晚上用毛笔或铅笔临摹照片,哪里有群众场面就临摹哪里。熟能生巧,几十回数百回过去,也就会了,再到生活里看到人山人海也能从容就手。

他从小讨厌写字,经常被父亲打板子。为了写好字,就偷偷去找同学,先勾出字的轮廓,再用浓墨仔细地填上,逐渐摸索到写字的规律窍门,字写得越来越好。画作上的题跋,信手拈来,妙趣自成。

艺术学无止境,他用心探索,甲和乙比一比,丙和丁比一比,又把甲和丁比一比,从而得到锻炼自己艺术口味的机会。

看他的画作,总和别人不一样。荷是豪放的,从根部向上,浓墨重彩,大红大绿大手笔,刷刷铺满整张宣纸,动物是灵动不羁的,一只黑胖的老鼠,题字“我丑,但我妈喜欢”;一只鲜艳的鹦鹉,题字“鸟是好鸟,就是话多”,一只给老鼠推车的猫,题字“也不想想,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”……

他自称是“打野食的人”,胃口比较好,凡是喜欢的东西,都能加以消化和吸收,雅俗兼有,古今中外一体,不成系统,无门无派,曾开玩笑地说:“要让那些形象都姓黄。”

看着看着,会忍不住笑出声来,有理有据,又有人生的大智慧。顿悟之余,感受到一种简单的快乐。

艺术描摹生活,生活贯穿艺术,他把两者恰好融合在一起,再加上一颗童真未泯的心,让我们熟视无睹的平凡日常,顿时变得鲜活生动起来。

一把小号吹开爱情的浪漫

书序的署名,是他的夫人梅溪。他和梅溪是在江西信丰认识的。第一次表白,他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好,好半天才蹦出来一句话:

“我有一百斤粮票,你要吗?”

梅溪家境富裕,对此无动于衷,只是一笑而过。她喜欢艺术和文学,也喜欢马。

有个年轻的军官,每次都牵着马约她出游。黄永玉没有马,但有自己的高招——远远地看到她走近,就在楼上窗口吹小号。

终于有一天,吹开芳心,不顾家人的反对,与他私奔成了家,还有了一双可爱的儿女。

这一段颇有故事性的浪漫,被大家戏称为“穷小子逆袭白富美”。

爱情的滋润,使黄永玉更加勤奋耕耘,艺术灵感也随之奔涌而出,创作的木刻《春潮》、《阿诗玛》轰动画坛。

“文革”期间,黄永玉被下放到农场劳动。如蓬如萍,患难中更见真情。他写长诗《老婆呀,不要哭》,“我们的爱情,和我们的生活一样顽强。生活充实了爱情,爱情考验了生活的坚贞。”

据他说,给老婆写过很多诗,“大概可以出一个厚厚的集子了,只可惜世界上还没有这么一个禁得起肉麻的出版社”。

看过他的一幅小画,画上一翁一媪,养花泡茶,撒米喂鸡,上面题一首打油诗:小屋一间,坐也由我,睡也由我。老婆一个,左看是她,右看是她。

没有山盟海誓,也没有轰轰烈烈,却看得到白头偕老,怡然自乐。真正地道的情诗,也许就是这样,风花雪月洒落在柴米油盐之上,细水长流,尽可以交由时间来见证。

那一把吹开浪漫的小号,兵荒马乱的时候不小心丢了,结婚五十周年时,黄永玉特意买了一把小铜号,每天吹曲子给老婆听。

老照片里的珍贵记忆

生活里的他重情重义。逢年节假日,或者他的生日,会邀请亲朋好友来家里,看戏,听陕西老腔,包饺子吃。

书中附录的老照片,黑白底色,带着沧桑感,是他的私人记忆,也是形象而鲜活的历史文献,铭记了一段又一段独特又难忘的时光。

其中,有他和表叔沈从文合影,还有邀表叔表婶到白羊岭黄家祖屋小住的照片。大树下家人围坐,叙着家常旧事,温馨幸福的时刻就此定格。

小时候,他眼里的表叔是北京客人,穿着灰布长衫,平平常常。上学后才知道表叔是作家,写过很多书。

起初他读不懂,心疼买书花掉的七角钱,后来慢慢领略到真谛,收集了表叔几乎全部的著作,有了一个小小的书库。

解放后,他从香港回到北京,住在表叔家附近,经常一起谈文学,探讨艺术。有一次他的插图画得马虎,还被表叔训了一顿。

“文革”开始后,两人就像颠簸在大海中的两只小船,各自一方,于是开始通信。他收藏了将近三十年的来信,有好几大捆,只可惜都散失了。

还有一张是他和好友黄苗子的合影。都是土家族人,又都姓黄,秉性相投,两人经常找机会见面。

有一次,他邀黄苗子来家里看作品,黄苗子说可以骑自行车去,于是搬出了车子,忽地跨上车座,忽地又从那边摔了下来。原来黄苗子从来没骑过车。

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,他在家中与友人聚会。照片上吴作人、华君武、李可染、丁井文,都是他的良师益友。他们的工作方法和作风,他都感染到不少的长处,身心得到了教益。

在他的深情追忆中,有化不开的温暖,也有得未曾有的遗憾。

画家黄墅特别崇拜沈从文,与他约定,要一起到他的故乡一带走走,没想到,没等到来年的春天,就接到了黄墅逝世的消息。

少年子弟江湖老,多少青山白了头。

笑过,哭过,爱过,痛过,能远道而来,一起围坐尽欢的老友,一天比一天少。目睹那些比他老的老头们,一个一个驾鹤西去,他动情之余,忍不住写下追念和追忆。

从年龄上说,他不希望自己是战壕里剩下的最后一个兵,孤苦伶仃,但也不喜欢把死亡说得很可怕。

他在书中写道:死,是一种令人怀念的告别,像一次不太远的旅行。时间一到,提着小小的行囊,双手轻轻地关上自己的大门,微笑着向规定好的那个旅途走去。

乡梦不曾休

每个人心里,都有一座城。黄永玉的那个城,在湘西靠贵州省的山坳里。

城一半在起伏的小山坡上,有一些峡谷,一些古老的森林和草地,用一道精致的石头城墙上上下下地绣起一个圈来圈住,有一个美丽的名字:。

他记得,大桥上层叠的二十四间住家的房子,也记得,诸多花果树木,蔷薇、木香、狗脚梅、橘柚,从家家户户的白墙里探出枝条来,也记得,下雨的时候,能听到穿生牛皮钉鞋的过路人叮叮叮地从门口走过。

下雪的时候,尤其冻人,因为经常一落即有二尺来厚。

山一程,水一程,路遥归梦更行更远。

在书中,他把故乡比作放在天上的风筝,线的另一端是牵系着心灵的故乡。他说,如果一个人把故乡都忘了,就未免太狠心了。惟愿是因为风而不是自己把这根线割断。

一晃多少年过去,家乡的长辈和老师们大多不在了,小学的同学也已剩不下几个,故居古椿书屋也迁走了,而对于那片养育他的土地,他始终饱含深情。

卖画所得款项,作为修缮县内风景名胜、亭阁楼台之用。新建的县高级中学,孩子们过沱江非常不方便。他筹措资金,在沱江上建四座大桥,并亲自命名为“风、雪、雨、雾”。

78岁那年春天,他回到,为准提庵作壁画,爬上爬下,画了一个月时间,画完后,由于劳累过度,大病了一场。

他为文昌阁小学写过一首歌词,用外国古老的名歌配在一起,孩子们都喜欢唱,其中有两句,是他发自心底的眷恋,“无论走到哪里,都把你想望。”

走过湖泊山川,行过烟柳画桥,看过世间的美丽和哀愁,他最爱的还是。他用最质朴的灵魂,守住心底的城池。因为,那是可以安身、且安心的地方。

从小时候的“黄逃学”,到今天的辉煌艺术成就,不是因为他的天赋比别人好,或者运气爆棚,他走过一些弯路,也吃过很多苦,让他不惧不畏,甘之如饴,且乐此不疲的,只有两个字,热爱。

热爱可以和生计挂钩,作为养家糊口的根本,也可以无关利益和前途,只是日常生活里的自得其乐,发现事物的美与纯粹,把每一天都过得新鲜,充满乐趣。

好的人生,都该有一点热爱。热爱是生活里的光,让我们在琐碎平凡里看到不一样的风景,也是生活最有力的支撑点,扛得住流年,担得起风雨,百折千回,从容不迫,即使一地鸡毛,也能卷成漂亮的鸡毛掸子。

如果你感觉生活单调,沉闷而无趣,或者怀揣迷茫,不知道未来何去何从,那么不妨读一读这本书,其中有黄永玉给出的答案:

一、不断尝试

回想一下,自己小时候擅长什么。如果没有,那就遵从自己的内心,凡是喜欢的东西,都可以大胆去尝试,木刻、绘画、写作、设计、雕塑等等,从中获得乐趣和成就感。

二、留出“休整”的时间

没有哪一种成功,是一蹴而就的。在休整的过程中,必将出现一些新的想法,点滴的,游丝似的,火花似的,然后用行动来印证、巩固和检验。

三、找到心灵相契的同伴

比肩同行,同声相应,互为督促和陪伴,生活上的惺惺相惜,精神世界里的同频共振,会让心底的热爱更加坚定和恒久。认同一句话,野心不能成就你的,热爱可以。愿你找到内心的热爱,成就最美好的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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